【零的哲學】高雄中學 / 林子耕

「零」,是微觀世界的鏡頭,是生命的起點,也是生命的終點。

「0」是我手中的單眼相機鏡頭,它圈起了大千世界,也開啟我的大觀眼界。拿起相機,按下快門,時間的流動便一瞬成了永恆,我喜歡用特大的光圈,捕捉冷漠城市中,人們臉上不經意流露的餘溫。走進蚵仔寮漁港市場,看著漁民卸貨時,專注的眼神,雙眸中倒映著小船,倒映著漁網中上百條的烏魚,更不經意流洩出能讓家人溫飽的喜悅,在一旁的白鷺鷥,啄食著被棄置小魚,那細碎的咀嚼聲,像似同樂的歡聲,我按下快門,拍下漁民與白鷺鷥的照片,這豐收的喜悅是如此微小卻真實的感動,我在「零」的鏡頭下,微觀無聲的歡呼!

「0」是生命的起點,也是生命的終點,「0」像是一個小小的句點,圈起空無,卻也結束所有。翻開赫塞.赫曼的《流浪者之歌》,隨著主角悉達多的步伐,揭開恆河的面紗,他在恆河開啟的證悟之旅,從苦行僧的禁慾,進而轉為自我放逐的感官追求,到最終覺悟,這一切的過程就如同尼采「精神三變說」中的想法,人出生後開始累加外在的一切世俗物質與觀念,這時是「駱駝」,接著到了中年功成名就,享有人生名利與感官的享受,這時是「獅子」,等到嚐盡人生百態,繁華盡落後則反璞歸真回到「嬰兒」的狀態,時間似乎帶我們向前進,但精神的蛻變與昇華,卻帶著我們回到原點,回到「歸零」的狀態,原來人生的旅程,「初心」既是起點,也是終點。

「0」體現了「有無相生」的人生智慧。在印度恆河的文化中,更印證了起點與終點同在的生命哲理。當嬰兒呱呱墜地時,以恆河之水灑淨,這條聖河孕育了生命的起點,當人死亡時,他們在河流上游焚燒屍體與陪葬品,中游則有人撈拾陪葬財物,下游則有人在恆河之中沐浴,在恆河之中排泄,在恆河之中取水飲之,這條河淡定恆常地涵容生命萬象,不喜不悲,不垢不淨,不生不滅,沒有分別心,只有包容的靜定,恆河揭示以變為常,生死無二,這與萬數乘以零,即歸零的概念相仿,時時歸零的心態,出發即是回歸,回歸即是出發。

我在「零」的啟發中,領悟到老子所謂「少即是多」,「無為大有」的哲學,更領悟到佛家「不二法門」的智慧,零看似一無所有,卻蘊含「無限」於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