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下公車,緩步返家,準備在街口等紅燈時,腳底傳來一陣刺痛感,但痛覺只留在足弓,並未向四面擴散——足弓的足底筋膜炎又發作了。
足弓,位於人的腳板,在力學結構上以幾條肌肉繫於四周,穩定地分攤人體的重量。有些足弓較符合它的名稱,以完美的曲度微微彎著——而有些則較為扁平,也許從出浴後地上的腳印可以略知一二。
比起器官,足弓更像一個場所,一個受力、使力的微曲弓形,他多半處在受力的狀態,導致了一個不可避免的現象:足底筋膜炎。人宛如足弓,為了生活弓起自己,承受來自各方面的力:佇足的力,人情的壓力;行走的力,時間的壓力;上樓梯的力,事業的壓力。足弓承受這一切的力,不交由其他部位承擔,頂多在撐不下去時暫時歇會兒,或以另一個姿勢勉強忍著,完成一天的步伐。人亦如此,身上肩負許多責任,總是一個人承擔,終於在某天,無法堅持時,足底筋膜炎發作了。
人開始思考原因、排解壓力,或是在一個新環境重新開始,就像為發炎的足弓買足弓墊、做復健。待稍微好轉,又開始在球場上展現華麗的技巧、做超出足弓極限的動作,也許鞋內多了片足弓墊,鞋內的空間因此縮小了,但人不因此「滿足」,於是足底筋膜炎再次叩門;人在崩潰後逐漸步上正軌,新環境帶來新動力、也帶來不一樣的壓力,又一次,把責任全部扛下。
發炎的痛是十分局部的,從不蔓延到周圍的肌腱,人在潰堤時也不一定會被周遭察覺。或許我們對待足弓般的對待自己,從不知滿足;或許足弓的力與人的壓力都在懸崖邊,隨時會超出極限;或許,我們應對足弓、與自己,更寬容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