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的「偶像」是誰?這是句很常聽到的話,民國九十三年還成了大學指考的作文題目。記得高中時我瘋狂地崇拜詩人余光中,每一週的週記都是余光中作品的閱讀心得,除此之外,還發生了幾件讓我難忘的趣事。
◎餘光中被余光中嚇到?
某日心血來潮,上網找了一張詩人余光中的照片,想將它放在電腦桌面,提振精神,增加靈感,那是張穿著淡粉色襯衫,樹蔭下坐在椅子上的全身照。
當我設定完桌面時,覺得人的比例太小,幾乎是背景畫面,於是我用了裁減圖片功能,將照片背景剪掉,只留下主角,但出現了問題,寬螢幕滿版時,身材精瘦的詩人,搖身一變,成了比例失衡,身寬體胖的變形金剛。我靈機一動,索性將臉部裁剪下來,滿版延展放在電腦桌面,他炯炯有神的雙眸,就在身旁注視著我,我陶醉在與作家的近距離接觸中。
有一天當我剛按下電腦開關時,母親恰巧回家按了門鈴,我衝下樓幫她開門,轉瞬又衝回自己房間。就在從樓梯轉進房的那一瞬,餘光中看見一男子,目光如炬地瞪著我,我飛奔下樓大喊:「媽!我房裡有髒東西。」母親很訝異地問:「你在說什麼啊?」我嚇出一身冷汗:「有鬼,有鬼!有個男的,他站在我書桌旁邊,眼睛直楞楞地看我,好可怕,我不要回房間了。」天蠍座的母親十分冷靜,緩緩上樓,又徐徐下樓,她說:「你房裡哪有什麼鬼在瞪你,我只看到你的電腦螢幕,有一個滿版的余光中頭像,你什麼時候在電腦弄了這種東西……。」
◎〈車過枋寮〉才知身在何方
暑假一到,好友相約聚會。還記得那天,我特地要求早上九點見面,想聊個盡興,但高雄到臺南,我卻搭了三個多小時的火車才到達。
從小,我就是個路癡,方向感極差,每次上車除了起點和終點站名知道,中間站名都只自動弱化成播音員的嗡嗡聲。
那天我一上車,便放心地將隨身攜帶的書拿出來看,一站又一站地過去,滿心期待要與好友相聚,當火車停靠站時,播音員說著:「……東站到了,……東站到了,到站的旅客請下車。」
我心想:「咦!他是說屏東站嗎?不可能吧?」於是我繼續看著書,浸淫在故事情節裡,「歸來站到了」、「麟洛、西勢……佳冬、東海站到了」我終於起了疑心:「這些站名怎麼好陌生呢?」
接著播音員廣播:「枋寮站到了,枋寮站到了,到站的旅客請下車。」這時腦袋跳出了唯一和枋寮有關的詞──「車過枋寮」,余光中〈車過枋寮〉:「甜甜的甘蔗,甜甜的雨。」突然,腦袋像被人拿甘蔗狠狠地當頭棒喝。
「等下,枋寮不是屏東嗎?我過屏東了?天哪!不會吧?」於是趕緊在下一站「加祿」下車,拿起手機打給在台鐵工作的朋友阿梅,「阿梅,我在一個叫『加祿』的地方,這是哪啊?我聽到枋寮,想到余光中的詩,才突然警覺,我坐超過屏東了!」電話一頭傳來一掛朋友的訕笑:「那傢伙坐到屏東了!他居然因為余光中的詩,才知道是屏東,好誇張,哈哈哈!」又一陣放肆的哄堂大笑。
光中歲月裡,除了文學的崇拜,不曾想過還有這般脫稿演出的生活逸趣。
本文收錄於《幼獅文藝》2016年10月號「教學特笑鑰專欄」〈我的偶像──光中歲月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