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生時期的你,喜歡數學嗎?
我高中的第二個污點,就是沒想過人生有一天會考數學12分。
你看到一定很想笑對嗎?其實我每次想到也都覺得很好笑,然而12背後的故事,卻是我開啟學生自信,最棒的一把鑰匙。
如果有機會坐時光機,回到過去,拿出一把時光算盤,去細算我在學科上所花費的時間分配,那我相信,數學,至少佔用了我一半的學習時間。看到12分,大多數人第一直覺肯定是:這學生一定放棄數學了,不然閉著眼睛選擇題都寫C,也不會拿這麼低的分數。
偏偏事實與大家想的剛好相反,我有種壞習慣,就是不服輸,那科最爛,就偏偏死磕那一個科目,段考前,我不但做練習,還練了四本數學講義和自修,尤其是學校當時的補充講義,裡面題目特別困難,我花最多時間,把它當九陰真經寫個透徹,但如果我們用結果論來看,我肯定是那個梅超風(沒抄瘋),瞎眼數盲,盲打一通。
那一次段考,我只答對了兩題應用題,其他選擇、填空我全都錯,其中有一題讓我印象非常深刻,數學老師說,那一題全社會組只有一個人對,哪個傢伙是誰?就是我!看到這,你一定覺得前面我說自己數學白癡是騙你的,但是我真的是數學白癡,因為那一題沒有人對的題目,其實是補充講義裡,最難的一題,我在考前像小強一樣,追著補習班數學老師問,他說這題很難不會考,你不用特別細究啦!
我說:你就教我嘛!我都寫了(其實我根本不會,是空白的)結果,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,我把那題目,當作將進酒的詩一樣,直接把它給背下來,但你以為我每一題都背嗎?並沒有,我只背了那一題,只因為老師說這很難,我覺得會這題的人,肯定很酷!(我真的很難理解,自己小時候怎麼會這麼奇怪啊啊?)
回到家,娘看了我的成績,語重心長,很認真的問我:「女兒,我看你國中雖然讀得蠻累的,但好歹也有市長獎畢業,可是你上高中考這數學成績,你是不是智商有問題?」
我說:「媽!你不要這樣說,老師說這一題超難喔!全社會組只有我對,你不覺得我很厲害嗎?」
媽說:「可是大家都會的你都不會,你只會這一題,這樣叫厲害喔?」
然而人心還是肉做的,尤其是我用盡全力都在算數學,卻只拿十二分,當下安慰自己,沒關係沒關係,我會一題大家都不會的,但我心裡知道,其實那題,我也不會,我只是好像會。心想:「唉!寫四本,只有12分,一本三分,算了乾脆不要寫算了。」就是這個閃過的念頭,我下一次段考,完全不寫自修,只練數學課本和習作的題目,開心快活的過日子,結果你猜發生什麼事?
下一次段考的成績,我考了87分,全班最高分。我驚呆了!以為這是做夢嗎?不,這不是夢,是真的。
你以為從此我的數學就從「沒抄瘋」變成「洪七公」了嗎?不!自從那一次,我心想:「原來不用那麼努力就可以成功耶,那幹嘛還要認真。」從此我再也提不起勁,像以前那樣卯起來瘋狂刷題,最後想當然爾,我的數學就像菜籃族進股市,一日狂飆,隔月下市,最後學測它還是不理想,只有九級分。
然而這一件事,一直放在我心裡,我一直反思這個過程裡,我究竟做對了什麼,又做錯了什麼?
我發現,自己的性格,並不怕難,甚至還故意找難題為難自己,然而這樣做的背後,只是想證明自己很行,但對整個目標達成的效益,並沒有因此提升,反到花費了很多時間在不必要的執著上。再者,在不擅長學科的學習方法上,本末倒置,忽略基本概念,就追進階題,自以為很聰明,其實叫捨本逐末。最後,我因為一次小小的成功,就生出了僥倖心態,這其實是最不可取之處。
然而,每一個失敗的經驗都有一份寶貴的禮物,等待我們去開啟。我在數學12分的經驗裡,我得到比分數更大的獎勵:
一、發現自己不怕難的人格特質,所以比起怎麼做,更須釐清的是要做什麼,選擇方向正確,比盲目努力更重要。
二、學習必須把最根本的基礎概念弄懂,有的學生可以基礎概念沒有非常清楚,可是聰明的腦袋依舊可以在知識疊加上去時,自己融會貫通,然而有一類人,如果基礎概念沒有徹底理解,後續的知識學習就會出現許多干擾,然而自己卻因為走太遠了,沒有意識到原來是錯在最根本的基礎概念上。
三、成功經驗如果只出現一次,那便是投石湖中的水花,成功經驗不怕小,但必須刻意練習,持續複製,直到什麼程度,直到它在大腦形成神經迴路,那就會成為直覺反應,這時候不再是水花,而是刻在檀香木上的曇花,馥郁傳香。
四、母親的那句:「別人會的你都不會,你只會那一題。」這在考卷的分數上,或許是差了,但在人生的考場裡,如果別人會的你都不會,也不必因此氣餒,然而,你有沒有找出,屬於自己才行的那一件事情,把它做到極致,做成事業,做成志業,這才是重點啊!
五、為什麼這麼糟的經驗,我還能冷靜地反思,而且這麼多年慢慢咀嚼、慢慢沉澱,最後娓娓道來和孩子分享呢?這必須感謝我的母親,在我考十二分時,她沒有用情緒的海嘯將孩子滅頂,因此還留給我一顆清醒的腦袋,緩緩梳理自己的人生,徐徐地拉出人生的經緯,讓自己生命的方向,從心裡生出自我認識的定位與定見。
高中生活,在青春賀爾蒙的控制之下,血氣方剛;在點燃夢想的探索之中,自信昂揚;在分數低落的競比之中,暗自神傷。我時時提醒自己,當年十七歲愚蠢的沒抄瘋小姐,是如何盲人摸巷,走出自己的學習之道,如果,我沒有辦法為孩子點亮前行之路,最起碼也要成為寬容的驛站。